書名:成為職業小說家
作者:村上春樹
如果你會說故事,那麼你一定也可以寫小說,小說作家可以是所有寫作門檻中,最低的一道門檻。
如果喜歡小說的人,應該對於這個作家村上春樹並不陌生,這本書說的並不是村上春樹的寫作歷程,這本書應該是他對於”小說作家”是怎樣的看法。
村上春樹對於寫小說的人,看法挺有趣的,他認為每個人都可以寫小說,但是要能像他這樣長達三十五年都還繼續寫小說的人,真的少之又少,這類長期小說家,村上春樹將他們比喻為不怎麼聰明的人,聰明的人寫小說,也許寫了第一本就一鳴驚人,寫出了很好的作品,但是這種人最終也會離開小說界,因為寫小說這種東西,是一種緩慢的,細節的,迂迴的,而聰明的人他們往往喜歡的是快速、大綱、直接的,所以村上春樹認為寫小說的人,應該並不適合聰明的人寫。
他用了攀登富士山作為比喻,兩個男人攀登富士山,頭腦聰明的男人只從富士山的山腳下看了幾個角度,便知道「啊!富士山原來是這種樣子,這地方真美。」然後就回去了。
然而頭腦不好使的男人,卻無法那麼簡單了解富士山,非得實際靠著雙腳一步一步攀登到山頂,這種做法既花時間又費工夫,也相當耗體力,然而當他親身經歷過之後,這個不聰明的男人才能體會到,啊!原來這就是富士山。
對於文學獎,似乎很多人認為,得獎了才是成為作家的唯一入場卷,村上春樹第一部小說《聽風的歌》入圍了芥川獎,但是最終卻沒有得獎。
寫小說對於村上春樹來說,從來不是為了什麼人、什麼事或者什麼獎而寫,只是自發地、自由地、無拘無束的,純粹的喜歡,是這種背後的慾望和衝動促使他完成一本又一本的小說。
他說,與其詢問自己再追求什麼,不如問「沒有追求什麼的自己,原本的樣子是甚麼?」倘若寫作這件事情讓你感覺負擔、拘束,你的文章就會失去流暢,不流暢的文章是連自己無法吸引的,如果一篇文章連自己都無法吸引,那又如何可以去吸引讀者,他對自己寫小說這件情,就是純粹的喜歡做這件的事情,沒甚麼道哩,就是那麼單純。
要當一個小說家,會需要甚麼樣的訓練或練習,對於春上村樹來講,他覺得他做這件事情,一切來說是順其自然,小說家與評論家差異很大,一般我們看到很多影評、書評都會斬釘截鐵的下一段評語,又或者新聞編輯他們都能很快速的將一篇文章下定論。
但是小說家不一樣,當一件事情發生了,小說家會用各個層面去試想這件事情,好比一個垃圾從前面一台車飛出來,也許評論家會直接下了一個結語,這個人就是亂丟垃圾,小說家可能就是比較無聊一點,會想說或許他開窗子想將車內的蚊子趕走,一不小心,放在車前的紙章飛走了,小說家就是一個這麼無聊的人,對於他們來說結果並不重要,而是中間發生了甚麼事情,遇見了什麼人,碰到了什麼挫折,這些才是小說家在意的。
寫小說這件事情,從頭到尾都是在密室中進行的個人行為,這就像是拿了把鐵鎚,不停的敲敲打打,第一次初稿完成之後,接著開始改寫,從頭到尾大幅度的調整改動,重新改寫的時間,大約可能會花到一到兩個月,結束後稍微擱置了一星期左右,接著開始第二次改寫,如此描寫、細細加筆,再稍微休息,又開始下一次的改寫,將這顆螺絲鎖緊了又放鬆,又再次鎖緊,直到鎖到一個自認為完美的一個境界,但是書中加了一個字或減了一個字,這些都只有小說家自己知道,一般讀者是看不出差異的。
但是細節或許看不到,讀者的感覺卻是會有差的,這個就像是溫泉的熱水與家裏的熱水的差異,泡溫泉時,就算水溫低,但是那熱度會慢慢滲透到肌膚底層,當你離開溫泉時,熱氣是不會散掉的,但是如果是從一般家裡的熱水出來,身體的熱度立刻就涼掉了,好比出色的小說、出色的音樂,都有這般類似的感覺,浴缸裡的水跟溫泉的水溫度都是一樣的,但是肌膚上卻是可以實際感覺到其中的差異,這種感覺只能意會,無法言傳。
小說家基本的工作就是說故事。
所謂說故事,就是要自己意識下降到最深層去,下降到新的黑暗底部去,如果想要說的故事愈大,小說家就必須下降到更深沉的地方,就像如果想要建造愈大的建築,基底的地下部分就要挖得更深。
小說家從那地下的黑暗中發掘到自己需要的東西,拿到手之後,再回到意識上層,將那個東西轉換成有形和有意義的東西,也就是所謂的文章。
既沒有目標、也沒有地圖,就像是在迷魂陣,春上村樹認為小說家,就好像他的朋友河合隼一樣,他是個心理治療師,心理醫師在面對病患時,他得將自己的意識壓低,來接受病患原原本本存在的模樣,很多時候你必須和那一個人,一起下降到靈魂的黑暗深處去,那裡往往伴隨著危險,也許就此回不來了,一直沉迷在黑暗場所,所以小說家必須找些方式,好讓自己「驅魔」,將這黑暗面洗掉,而村上春樹的驅魔方式就是每天跑步,身體是心靈的盛載物,只有使身體強壯了,才能寫出更震撼心靈的動人小說。
然而寫小說,也可以是美妙的,當他在寫一本十五歲少年的小說時,一邊寫著小說,自己便像是穿越到從前,來到了十五歲著自己,呼吸著青澀的空氣,眺望著青春的豔陽,那一幕幕幾乎可以鮮明清晰的在自己腦海中呈現出來,藉由文章將那旺盛的青春牽引出來,這種感覺或許只有小說家可以品嘗的到,這也是他只喜歡寫小說的原因。
春上村樹其實有很多邀稿,但非必要他是不接這些邀稿的,他喜歡寫小說,他就是專注寫小說,但是說他幸運也好,一路走來都非常順遂,不論是國內外都成了暢銷作家,也許是因為他的專注與執著,讓他在這個小說道路上發光發熱,出了名之後,難免有人抨擊他的作品不好,他都只是看了一眼不作回應,繼續他的創作之路上,也許是因為他有個強壯的身體,以及堅忍的心智,才讓他在小說道路上走了三十五年,仍屹立不搖。